第二天,急急忙忙,也是磨磨蹭蹭,捱到日上三杆,才往她们家赶去。我知道,赶场天,她们要睡懒觉的。听国庆的口气,要等翟萍她们赶场走了才去要好点。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说,还得避开她们? 我走拢时,看国庆在门口望眼欲穿的样子。让我进屋,国庆把大门一关。“你怎么才来?”“等她们走了才来噻!”“她们天不亮就跑了,害我一个人等嫩个久!以为你不来了。”“怎么可能?要讲信用噻!”“有啥事嘛?” 我急忙想了解到底什么事?害我一夜没睡好。 “有事才能叫你来迈?”“我想你来陪我耍,要不得吗?” 我晕了,我完全以为有什么事要说,这个情况我在我的预计只占百分之十。“别个十儿弟约我今天到他家去耍,他肯定在街上等我。”国庆怒目圆瞪。“那你走嘛!”我连忙陪小心。“不走,不走。该他机帕遭!”国庆这才露出笑脸。拉我到她闺房去。我只能听她摆布了,看她搞个啥名堂! 国庆家的知青屋,房屋开间跟我家完全一样,一排三间,中间凹进一点,是堂屋,作厨房,饭厅,兼客厅。两边一间,各一分为二,四个寝室,多出一间作了杂屋间。有所不同的是;她们是砖房,我的是木柱结构,竹蔑板壁。这是虎城一带普遍的建筑样式。通风凉快。缺点是不结实。指姆就能抠个洞。不防贼。那阵民风朴实,家贫如洗,有什么可偷的呢?可女知青家就不同了,贼可不防。奸贼却是要防的。所以队里修了砖房,但里外是不粉刷的。连搓沙也没有。砖缝能看见外面的一切。如你不愿通风,就拿泥巴拂一下。 国庆今天穿了一条裙子,一件紧身衫。重来没见她穿过。那阵哪见女人穿过裙子。连梁平城里也少见过。这完全是重庆解放碑那阵才见得到的女人的穿着。紧身衫把她的身段显露无异,手臂像莲藕一样,雪白娇嫩。我这土老帽,看得目瞪口呆,脸红耳热。国庆在房间里飘来飘去。她拿糖我吃,看得出这是她的私房物,一个小坛里还有石灰养着,一般人可能吃不到的。一会儿又给我看她的相册,她的下乡日记。 看得出国庆今天很高兴。说话像打机关枪。有时笑得前仰后合。她说她今天好开心。下乡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。其实我也没有逗她笑过,我像个傻子一样,听她说看她笑。现在想来,那阵知青好遭劣哟!每个人的思想压力好大。离开家乡,离开父母,从大城市来到这从来都没见过的地方,从来都没有干过的农活。平时看她们嬉笑,那是她们的天性,可劳动起来,她们那个艰难那个痛苦。她们躲在背地里忍受。躲在被子里哭泣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。有谁能理解,能同情。知青后期,她们还要忍辱负重去巴结公社干部,甚至献身。她们有啥办法?哎!我都写不下去了。 我们开心的耍了一天。日落西山,估计翟萍她们要回来了。我离开了国庆。这天除了玩,其它什么都没谈。不过,从此我们的关系比其它知青是要好一点,倒是事实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