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的小河 外婆家就在南门半边街,因一半是街,一半是河,故而叫半边街。街面是一米长的石板拼铺而成,两三米宽,又干净又防滑,河对面有一条土公路,顶多有人撒点煤炭灰,一中的学生和进出城的老百姓大都走半边街,因石板路走起安逸。半边街不足百米,住有八九户人家,这条街不过汽车,摩托。(那时也没有摩托,)绝对安静,环保。夏天晚上,街面上摆上凉板凉床,睡到天亮也无人打扰。河面四,五米宽,河坎两米来高,条石笔直砌成。河坎石缝里野生几株黄角树,它跟我一起长,我才长不过一卡,它竟长到遮天避日了。每天下午,都有人来黄桷树下,下象棋。看的人吵得不可开交,但不影响凉风吹过。河的上游从望乡台沟里流来一股清泉。河水 清澈透亮,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和银光。河床里细沙是红的,粗沙是黄的,南门附近居民都来洗衣,洗菜,我们小孩扎起裤脚下河戏水,一身打得焦湿,被外婆打着哈哈在河坎上骂。四舅爱钓鱼,下了班拿个竹钓竿到河里钓鱼,我们端个脸盆跟着跑,每每能钓上个十条八条一寸两寸长的鲫鱼来。遇上下雨,上游涨点水,幺舅就带我们下河趁浑水摸鱼,往往摸到卡把长的老板子来。小河恬静而默默,貌似温柔的小媳妇。可它偶尔也发怒咆哮,吓人得很。每年春夏之交,大雨倾盆时,山洪倾泄而下,河水由清变浑,逐渐淹没第一轮石头,然后第二轮第三轮。河里除了随洪水冲下一些杂草树枝外,还有一些南瓜,冬瓜随波逐流。这时就有人拿了竹竿绑了鐮刀,一ZUA,一拖,上来一个。看客们一阵欢呼。有一次,上游冲来一头水牛,水浅的地方牛能站一站,随着脚下细沙被掏空,身子浮起又往下冲,小牛也知大祸临头。昂起头来,绝望地望着人们,牟,牟地叫,分明是喊,“救救我吧!”可是河坎是笔直的,人下不去也上不来,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牛被水冲走。不知这牛最后的命运如何,阿门!但愿能平安活过这一劫。 有一次,发起罕见大水,河水漫上河坎,上了街面,半边街老人小孩惊慌失措,抱起铺盖就往街上跑,其时南门街上也有半尺深的洪水了。水退后,回家一看,外婆家门河坎被齐街沿冲垮了。门前一棵黄桷树也不见了踪影。过了几天,政府就派人来砌坎修复,那时的政府部门少,没地方推委,该谁管的马上就能办。 后来有一年,白天家中无人。(这是幸好,老天长眼。)外婆家后山坡突然塌方,倾刻间,外婆家和隔壁家就没有了。外婆家锅灶没了床铺柜子一样没了,损失好几十块钱。(当时的市价,)隔壁可就惨了,一对母子被生生活埋。惨不忍赌。政府给两个舅舅分别安置在北门和东门各一套公租房。感谢共产党,感谢政府!再后来就很少来半边街了。 半边街还出了一件血案。一户人家与人做生意,现金露了面,被歹人惦记了,晚上去窃,惊动了在家的婆媳,因是熟人,被双双杀了灭口。可怜媳妇肚里还有一快生了的小孩。据说,后来破案,抓住一人,被枪毙。另一同伙消遥法外,成了社会的定时炸弹。但愿以后去杀贪官,别杀老百姓了。 此文前半部份是儿时的一篇作文,看起像是一个童话,其时这是真实的,大年三十,与兄长去徒步从红中回城,路过半边街,去看了一下,却使我脑袋嗡的一下,可用三个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,触目惊心,惨不忍赌,不堪入目!那个肮脏,那个破败。连黄桷树都被熏得奄奄一息了。听说梁平还是卫生城市?是吗?县长怎么不到这些地方微服私访一下?我的外婆的小河!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了。我看那天,涨一个涛天河水,把这些污泥浊水,冲个干净。唉!不说了。 1人, (夏 跑, 每个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