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滴箭杆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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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 碧雪被公社推荐上了中专，这不但表示从此跳出了龙门，而且是师范毕业后就是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，铁饭碗。几年的含辛茹苦，卧薪尝胆，上天没有辜负一个人的抱负。
        政审通过以后，到县医院体检了，这时小林陪碧雪去城里了，并且带回了家里，给父母说了碧雪是女朋友。父母看了如花似玉，勤快懂事见机的碧雪，而且是进城体检马上就是一个人民教师的大城市妹儿，自然是喜不自胜。小林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，书香门第。唯一感觉有点不如意的是看碧雪文化水平有些欠缺。大城市的妹儿自然还有些浮夸，轻浮，大大咧咧。家里来了媳妇，一是感到惊喜，二也是感到突然，不习惯。以前对儿媳妇的幻想要求，必定是传统的观点～～小家碧玉，知书达礼，毕恭毕敬，尊老爱幼，勤快孝顺。突然儿子带回来一个大城市的妹儿。与预期的家庭媳妇自然有些差别。所以一方面是高兴，另一方面也有些保留。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嘛。
        碧雪呢，一个是年轻，二是城市女娃儿，未经世故，对于处理家庭关系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，当然会有随着性子来，随心所欲。对小城市小市民的很多乡风民俗，不屑一顾。由于高兴，一天都是唱歌里啦，手舞足蹈。表现很青春，对小林也是有些盛气凌人，呼来喝去。父母看待事物是以居家过日子的内涵表现来衡量儿媳为唯一标准的。总觉得姑娘差点什么。但看见儿子很喜欢碧雪，两人相亲相爱。也不好说什么。只是在儿子面前时常提醒抱怨一下啥的，只要儿子喜欢，大城市的姑娘有些啥子小个性，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。也是可以接受的，只要人品端正，况且以后就会成为一个人民教师了，为家庭争光添彩的荣誉感也站了上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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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 第二天该碧雪去县医院体检了，小林妈顺便问了碧雪身体有问题吗？如果有啥子疑问可以事先去医院找熟人沟通一下。碧雪胸有成竹的说；”我有啥子问题呢，一辈子都没吃过药，进过医院，放心吧!”小林妈见碧雪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。只是叫小林陪碧雪一路去医院，鼓励一下不要紧张，还玩笑的说，以免弄个高血压，心脏病什么的。
         高高兴兴体检，愉愉快快回家，只坐等录取通知书了。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，自然，风和日丽。
         然而，世界上的然而太多了，事物都不会按照人的想当然去顺利发展，偏偏会有一些节外生枝的场景出现，人生的坎坷就是这样，风云突变，没有天天的风和日丽。血雨腥风时常会和风和日丽交替出现的在人们面前。碧雪体检后第二天就发通知了，可张榜上却没有碧雪的名字。急忙去询问，原来是出在碧雪的体检上，体检表上有一项标明碧雪患有～”润侵期肺结核”。这是种传染病，不宜录取。碧雪懵了，小林懵了，小林妈也懵了。一家人急得团团转，小林妈当即指责碧雪为啥不说有病，事先可以去医院找熟人变通一下是完全办得到的事。小林也喋喋不休的数落碧雪的不是。碧雪当即也是六神无主思想和精神都处于云里雾里之间，听不了小林的唠唠叨叨，愤急之下，抬手就给了小林一个耳光。这个耳光有好重要!可以说这个耳光毁掉了碧雪的一生，一生的幸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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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 本来按小林妈在医院，教委，那时叫教育局，以及在县里面的人脉关系，去复查勾兑一下还是可能有改变的机会的。那时社会是比较正统的，一切按规矩来，拉关系说人情是比较少见的，偶尔办事找点关系，只是一句话的事情。可小林妈哪还想到去找关系来纠正局面了，一心都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打了耳光。早就气的要发心脏病了。小林也为碧雪在自己母亲面前挨了这一耳光，感到面子飞到了天外。是可忍孰不可忍。小林妈给小林下了最后通碟。我们家不欢迎这个媳妇。以后不要带回家来了。尽管这样，小林回虎城后和碧雪还是继续相处了一段时间。由于这个耳光事件，关系是急转直下。热络的恋爱关系逐渐降温，直止完全熄没。
        碧雪后来一生并没有因为这个”润侵期肺结核”而影响身体什么，不治而愈。说不定当初就是个误诊，或者说是被人算计顶替名额而受到的牺牲品。在这里我要为碧雪呼号一句，若是这样，那当初顶替的这个人，你一辈子会安宁吗？虽然你可能幸福了一时，可是一辈子那么长，婚姻失败，工作受气，病魔缠身，是会找上门来的，如果你有这些情况，那就是这个使别人受罪大半辈子的苦换来的。
        碧雪后来在农村一呆就是十年。身边的知青都陆陆续续回了城市，她，她，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农村的那几个人。似想，十六七岁下乡，直到二十六七才返回父母身边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遭遇，情景。她由一个活蹦乱跳如花似玉的城市姑娘挨到人老珠黄，如今跟一个农村黄脸老太婆一样的相貌，呆痴，只会笑不会说话了的傻子一样的妇女了。
        再且不说，回城后由于岁数大，没有一技之长，在家里呆了几个月，被街道安排到一个集体小厂上班，工资少，那么大的岁数了，嫁给谁呢？只能找个同阶层的老知青。苦苦活着。屋漏偏遇连阴雨，老公得了瘫痪病，服侍了几年。忙家里忙上班，忙小孩。后来老公主动离婚，碧雪又找了个对象，不想没过几年好日子老公又瘫了，并且前老公她隔天还要去照顾一下，帮到洗洗涮涮，收拾一下家务。我们试想一下这个日子是多么的艰难。两家生了两个孩子，家在小十字，上班的厂子在沙坪坝。早上四点钟就得起床，晚上五六点才回到家，煮饭洗衣，忙到夜里十二点。唉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。五十岁退休了，家用不够，还出去打一份钟点工，照顾两个家庭。把两个娃儿带大。我写到这里早就是泪流满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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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 春种秋收，好人有好报，碧雪下半辈子还是幸福的，两个儿子大了，耳濡目染，看见了母亲的辛劳，知恩图报，都非常孝顺母亲，隔不几时，就叫母亲出去旅游，还经常出国去。平时常常约起曾经的工友，同学，知青，到重庆附近的农家乐，古村，古镇。潇洒一天。刚下乡时那青涩无忧的哈哈声，甜美的歌声又清脆的亮了出来。那杨洪基的女中音，飘荡在重庆城的上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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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第七章
          箭杆河边还有一个队，里面住了两个男知青，一个北京的一个重庆的。开始重庆知青是不和北京知青往来的，重庆知青性格豪放，不拘小节，今朝有酒今朝醉。北京知青比较矜持，小气，前怕狼后怕虎，而且自持清高，以自己是首都崽儿，比其他省市的庶民血统要高级一些。说话都是普通话，而说地方语言的人都是乡下佬。他们觉得包括重庆主城区的人也是乡下人。他们下放到农村来也不过是一次流放的过程。早晚都会回到京城去的，他们觉得重庆知青太粗鲁，庸俗，戾气。所以不屑与重庆知青交往。重庆知青自然也不愿意，也看不起北京知青。觉得他们太矫情，啥子不得了嘛？都是知青都是响应党的号召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，都要下地劳动。你北京的就幺不到台迈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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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两个知青都住在一所公房的库房一分为二的两间房里，各吃各。关系不亲不疏，一起出工一起回家。井水不犯河水，有一天重庆知青家来了几个男女知青，几个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鸡，在家里享受美味，大家难得相聚，忘乎所以。又吵又闹，鸡的香味和着喧嚣惹得隔壁北京知青烦躁不安，这些重庆知青也太放肆了，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，你几爷子吃那来历不明的鸡就悄悄咩咩的干活嘛，还这么猖狂张扬。男的鸭子一样的唱女的像叫春一样的叫，你叫人家北京知青活不活。到了半夜北京知青实在受不了。就隔空骂了起来。本来重庆知青平时也看不惯，瞧不起北京知青，故意的又怎样？你还要发bia言，弄你狗日的。有那个别性情暴躁的竟然跑过去踢开房门，揍了那北京崽儿几下。北京知青寡不敌众，自是不敢作声了。可也不会善罢甘休。第二天就去一些北京知青家告了状。北京知青当然也抱团得紧，怎能白白受这个气。相约要给重庆知青一点厉害看看。就带信给重庆知青，要求第二天赶场在猫儿寨街上，见面说里栾。
        第二天重庆知青也有备而来，准时赴约。来到公社中学操场。
         北京知青个个人高马大，气宇轩昂，男女七八个。每人除了随身挎包里的暗器，还有一人手握一杆猎枪。杀气腾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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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 对于重庆知青来说，他们有打架造反的传统，说起打架，他们的雄性荷尔蒙就往头顶涌。前几年重庆搞武斗，建设厂的坦克长安厂的大炮都开上街在城里乱跑，这些当年的红小兵，就跟在坦克后面凑过热闹。你几个北京小喽啰算个啥？
       重庆知青 最初去操场的也不过十来人，大部分还是赤手空拳。只是以为谈判一下就化解矛盾就完事了。因为北京知青在红岩公社的本就人不多，量他们自知之明也不敢翻起啥子浪来。不想一来却看到这个阵仗。到吸一口冷气。也，还当真了得。领头的几个一方面冷静的放缓口气与北京知青交涉，另派人立即到街上叫人。知青们在地里劳动了一个星期，猫儿寨街上赶场是场场必到的，乡场上赶场都是星期日，七天一场。那时的猫儿寨街也不大，从区委门口，供销社收购站上坡到公社诊所，一条独街，还有就是上猫儿寨还有条不长的支路，供销社食堂，和邮电局就在呢条街上。总共也不到一两百米。每场来赶场的知青就会有上百人。知青们赶场都会穿上自己最好的最时尚的衣服，花红柳绿。当时也真是猫儿寨街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         来叫人的知青在街上一声吼，听说是打架，不用动员，也不问打谁，呼啦啦就去了四五十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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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 操场上知青越聚越多，大部分是重庆知青，也有两三个北京知青会合到他们队伍中。重庆知青领头的指挥重庆知青把北京知青包围起来。北京知青也并不示弱，围成一圈面对四周。双方领头的开始谈判，北京知青的诉求就是要重庆知青交出当时打人的知青，这一是那个天棒知青没在场，二是来了也不会给你交出来噻。那不成什么了？那不是认怂了吗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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