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的第一场雪

铁蒺藜

  2012年的雪，的确比往年要来得早一些。刚过元旦，它便悄悄地来了。

回想起去年，也是元月，比今年要晚一些的时候，一场大雪不期而至，我却没有时间去赴约这冬日盛会，心中甚是遗憾。所以，这次我一定不能再错过了。看雪的心情是那样急切，刚好有朋友来相约，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啊！朋友叫了辆车，我们便向山上进发。

怀着踏雪寻梅的散淡心情，我向那一片洁白走来。看远山，早已被雪拥抱，融入了空寂清幽的迷濛之中；观近树，也早已跌进了一片绚丽洁清的朦胧里。

久违了，雪！

车子驶入了林区，雪花在空中飞舞，越来越密。我站立在雪地中央，欣喜地迎接着雪花热情的拥抱。它们似一只只白色的精灵，亲吻着我的脸庞，粘附在我的衣服上，有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和不舍。我伸出舌尖，去接那雪花，看它轻舞飘摇着带给我一丝丝凉意，和着空气的清冷，一直渗透进我的五脏六腑，荡涤心中淤积的所有情绪。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拥有的天堂世界，快乐轻松，纯净无垢。雪簌簌地下，“沙-沙-”，“嗒-嗒-”，不紧不慢，缓慢而悠远，如雨打芭蕉，点点滴滴，却毫无急促之意，那是雪落的声音，和着雪水滴落树梢的音韵，在这空灵清绝的世界里合奏出绵延不绝的天籁之音。我很幸运，能够有机会有心情倾听。树将我环抱，雪将树拥抱，我仿佛走入了黑白片的时代。黑是因了树的苍郁，被雪反衬；白是因了雪的纯洁，被树烘托。这泾渭分明的意境，如爱与恨之鲜明，不中庸，不含糊，棱角分明。天上地下，一片素颜，空灵清冷。

这黑白的色彩是那样的简单而丰富，在天籁之音的伴奏下，更有一种“鸟鸣山更幽”的意境。我突然有些许的感动，为这清清白白的雪所营造的意境。在这样的意境里，一些与雪有关的诗句或故事忽然在心中闪现，带给自己莫名的感慨。

最孤绝的诗莫过于“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，孤舟蓑笠翁，独钓寒江雪”，儿时就学过这首诗，读来合辙押韵，琅琅上口，只觉得特别好记，却并不能理解诗中所蕴含的孤独郁闷之意。而现在，终于可以明白。如此寂寞清寒的画面，峻洁清冷的意境，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况味，那是世外高人所拥有的情怀，我等俗人只能仰慕，而无法抵达。

最清愁的诗是“日暮苍山远，天寒白屋贫，柴门闻犬吠，风雪夜归人”，落日、远山、白屋、柴门、吠叫的犬、夜归的人，一种寒夜里的牵肠挂肚，以及游人远归的释然心情在我的心中弥漫。最爱这句“风雪夜归人”，满蓄着寒夜里游子披风戴雪归家的仆仆风尘。或许只有经历过等待与期盼的人才能体会。回想起曾经有无数个夜晚，就那样怀着一丝丝担心在灯下等待外出的人儿归家，听窗外雨沥沥地下，雪簌簌地飘，想着那外出的人到底走到了哪里，会不会堵车，饿不饿，冷不冷，再看着餐桌上的饭菜渐渐变凉，心中便逐渐焦灼起来。当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时，狂喜便代替了担忧。开门，有寒风扑面，接着是一个有力的拥抱，悬着的心随即落了下来，夜归的人儿总是那么让人心生温暖与安宁。无论诗人的本意是想表达什么，在我，就是这样一种感觉，一种等待的感觉，一种释然的感觉，一种充溢着人间烟火气息的感觉。

最让人心生流连的诗是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，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诗人忙忙地将新酿的米酒用那红泥的小火炉煨着， 邀请朋友：天色将晚，大雪沉沉欲降，何不留下来陪我喝上一杯？这样的邀请平淡质朴，如新酿的米酒，清新而同样让人沉醉。天，到底会不会下雪，或许是个未知数，但有了这个理由，你不妨留下来陪我喝上一杯！看来，诗人也寂寞啊！

与投缘的人赏雪饮酒当是人生一大乐事。《红楼梦》里，琉璃世界白雪红梅，引得各位公子小姐割腥啖膻，饮酒联诗，那是富家子的风雅情怀，平民百姓之家自然难得一见。还记得有一年，也是大雪天，父亲的一个战友来访，时值下午三四点钟，母亲也没有在家，俩个豪气的男人，就着泡辣椒，不知喝了多少酒。待母亲回家时，那位叔叔早已带着微醺的酒意酣然而归，而不善厨艺的父亲则挨了母亲好一顿骂。许多年来，吃着泡辣椒赏雪饮酒成为他们之间的经典故事。

如今，似我等俗人，纵然酒量不行，诗意更无，也想要饮上三大杯，不醉不归。不为借酒寻诗意，只为这坦荡荡的，纯朴而淡如水的友情。

没有酒喝，那就拍照，朋友举着相机，用并不娴熟的技术拍下千姿百态的雪景，也拍下了我们在雪中留下的快乐身影，纯朴笑容，同样惬意开怀。雪簌簌地下，我们的欢笑声打破了清冷世界的寂寞，没喝酒，我们还是醉了。

朋友摇晃着身子，伸手做醉酒举杯状，高吟“煮一壶雪水来下酒”，我大笑，笑他故意附庸风雅。其实，围炉煮雪问禅意是多思人的才情，当属富有哲学思想的人所为。一个“禅”字，自有一种孤高自许的气节在里面，兼带着一点点神秘莫测的深沉，足以令我等愚钝之人敬而远之。这样的况味，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僻，还是不要靠近的好。

玩雪、赏雪、拍照，看看天色将晚，驱车，下山，我们这些俗人还是各自回家围炉煮粥吧！

 

整了半天，终于发了张图片，够艰辛！

［此帖子已被 铁蒺藜 在 2012-1-6 20:56:59 编辑过］

山溪

龙上行

楼主很富有诗情画意；山溪今天也上山欣赏雪景了啊，佩服！！！

铁蒺藜

再发一张试试。

 

铁蒺藜

谢谢各位的鼓励，可惜传照片的级别太差，汗！

蚂蚁

水上铁掌飘

楼主有这等闲情雅致，真是不错。

大哥哥

确实写的不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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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