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们身边,无论是辽阔的旷野,或是清凉的山原,都已能随处看到一些鲜艳的骑行者穿梭的身影。每一个骑行者自己携带的骑行梦想和愿望本身,在大自然里也成为了我们眼前的一道美丽风景。由于诸多原因,近段时间已少以参加原野营地的骑行活动了,看到原野侠关于去年黄水骑行的帖子,就把这篇枯燥的老帖子拿到这里来晒一下,并贺原野营地快乐的---2008
fficeffice" />
至今,我才从国庆期间山地自行车初次骑行的疲惫中恢复过来。当再次融入旷野,思绪随清风点点散落,感觉一切还是那么陌生,一切还如恍忽隔世。
从ffice:smarttags" />9月29日下午买车,来不及仔细调试和学习山地车的骑行技术,就连一些装备也还来不及准备,10月1日一早,在俱乐部几位骑手的催促下,我就骑着那辆崭新的捷安特790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渴望这次骑行活动,也许自己还不太习惯越来越快的社会节奏吧,包括生活和工作上的。冲出去的那瞬间,我宛如出笼之鸟,心量立刻变得自在、宽广。
从县城出发就是东山林场的大山,坡度也大。刚爬了几百米坡就遇到越野风俱乐部的车队,他们热情地向我们挥手,其中一个朋友深秋叫我搭乘他们的车一起到黄水。想到这是自己和自行车队骑行的处女之旅,如果搭车也未免太不厚道了,所以我犹豫着拒绝了他的好意。
用了45分钟,骑行了8公里,我率先骑上了东山林场山顶。接着就是几分钟的速降,很快到了城南镇。山地车速降的呼啸感觉确实爽极了,当自行车以超过40KM甚至接近50KM的时速从山顶向下高速飞驰时,血流好象一下涌在脑内,那种心惊胆颤的真切感觉,其刺激危险程度难道就是有些骑手所吹嘘的象开FI吗?自行车不断地切弯、走线,再切弯,走线,我紧紧握住车把,不敢丝毫大意,一任自己随车风一般地坠落。
在城南镇花了1元钱吃早饭,在一个副食店用5元钱买了一顶钱江摩托旧太阳帽,然后向朋友发了几个短信。等了40多分钟,同行的6名队友才赶到。
国庆这次的出行路线,基本上要连续不断地翻越大山,在2天计划时间内要骑完170多KM的路程,对于我们这些青春高龄的选手来说,充满了一定挑战性。对于队友的身体状态,隐隐地,我产生了一丝不安。
10时30分,骑至城南垭口,石河沟近10KM的大长下坡便尽收眼底。只见峭壁深谷,在灿灿阳光下透射出一股森严之气。石河沟是一个梦魇般的名字,数年以前,它因发生过一场特大车祸曾一时名扬天下。上沿沟口矗立着一块警示路牌,大书着“42条生命结束于此”的醒目文字,一望之下顿生寒意。车轮在陡下坡公路上急剧滚转,我险些滑出公路坠下悬崖,唬得魂飞魄丧。我赶忙收摄心神,逐渐摸熟了碟刹的使用性能。当胆怯感散去,自信逐渐建立,我的操纵更加协调和灵巧,速降的姿态越来越松弛。转瞬之间,便御风一般地飞降到沟底。
顶着烈日,再上4KM陡坡,至柏家镇。频频回首,其余车友仍久等不至。我试着用电话联系他们,被告知一队友留在路边店和熟人喝起了酒。13时30分,见到4位车友陆续赶到,上前仔细询问,方知其中一位脚关节已经肿了。我知道目前这只队伍状况,无论如何,也无法团体完成这次即定的骑程。趁他们休整吃饭的间隙,我提出来自己今天必须骑到第一天的目的地---忠县,否则第二天无法翻越忠县至黄水的两个大上坡。13时40分,依依告别车友们,我再次整理了一遍行李,被迫踏上了单车闯黄水的孤寂行程。我不知道,骑行的艰辛和困难,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地袭逼了过来。
十月的骄阳,依然火炉般散发出阵阵灼热。从柏家骑出,我想到再不会与熟识的人们纠缠感受,身无系念,能够率性而行,心底反而轻松坦荡起来,兼之一路下坡较多,疲劳也减轻了不少。15时路过一小镇,吃了3两面条,买了2瓶饮料,继续骑进。17时左右骑过享誉全国的黄金镇,下车在镇政府办公驻地其天安门标志性建筑物前仰视片刻,果觉其巍然肃穆,气派恢弘,让人真实体验了一些地方官员的奇思妙想。18时穿过忠县县城,几经迷路往返,才骑上忠县长江大桥。在大桥中央边道,我铺开一张黄色降落伞布料吊床,背靠长江,美美地睡了一觉。20分钟后,我趁着开始暗淡下来的天气赶至与石柱县毗邻的福兴镇。
在福兴镇一餐馆,吃饭中与人闲聊,问到该处有一扎帐篷的理想场所。饭后我骑车200M过一大桥,沿着右边支路下到河畔,见到一宽阔码头,码头边泊着一艘趸船,甲板平整宽阔。趸船亮着灯光,一值班老大哥循声出来,热情接待。趸船设施齐全,我竟然洗得了一个热水澡。尔后搭好帐篷,钻进去就一屁股躺下。安顿下来,一看表已经过了21点。
躺在帐篷里,耳边大江不竭流逝的哗啦声无比清晰起来。天地寂止,我隐隐聆听到了自己脉管内血液的奔腾声音,仿佛随清风与长江一起涌动。仰望天幕,长河横亘,上面缀满了亮闪闪的星子。那双晶晶的眸子,此刻浮现出来,直看到我寂寞的心底里去了。一会儿,听见江面轮船的轰隆声,往来络绎不绝。我仿佛一个被遗弃的浪子,此夜彻底失眠了。
在迷迷糊糊的昏沉中挨到天亮,结帐时浑身无力,嗓子痛,口腔粘泥般的苦。在长线旅行中,睡眠是恢复疲劳的最好方法。看来,我疏忽了。
虽然没有食欲,我还是拣了一个小店,准备强迫吃点稀饭馒头。正坐下,抬头看见女店主双手拿着一罐醪糟。大喜过望,忙问她能否煮碗醪糟蛋?大姐嘴角微抿:“你呀?怎么争起吃醪糟来了?”我诧异了,大姐解释这罐醪糟是马上要送到忠县县城去的,她有个弟妹生了孩子,想吃醪糟让家人带去。看着我苍白的脸发炯的羞红,大姐扑哧一笑。
大姐做的醪糟蛋汤加了很多糖,喝进胃的时候,真象一道甘泉流入了山谷,浇灌着四肢百骸。我端着碗,品着这平生罕遇的绝世琼浆佳肴,鼻子忽然酸酸的,一种久违的温暖在体内袅袅升起。
8点,车轮碾着石柱县的地界线出发。朝阳晃着公路,波光粼粼的,方斗山象一道屏障突兀眼前,迎着那片朝辉骑进它,视觉充满了虚幻。骑了一个多小时的沟坡路,还蛇行在方斗山山脚。
为了缓和血脉压迫,在骑行中,我一般骑40分钟左右就会休息5—10分钟。为了翻越方斗山近30公里的大陡坡,我在山脚上一个窝棚内竟然做了40分钟的身体调整。泡了两碗方便面,喝了一瓶红茶,就躺在竹沙发长椅上。躺在那里,我竟然鬼使神差般想起了我的年轻美丽上司---月儿所长。今天她值班,现在应该很舒适地坐在椅子上吧?我向她发短信,述说了不堪的疲惫。结果遭到一顿臭骂,被回了一句“你这个犟头脑壳,活该!”骂得痛快呀,我瞪着湛蓝的天空,瓣瓣白云如絮,我出神地凝望着,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。
陡坡蜿蜒,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, 风也似乎停止了脚步。身边时不时掠过一辆辆汽车,飞尘里带来呛人的油烟味。我机械地蹬着踏板,感觉体力和思想一起在流失。
现在骑20分钟就要休息片刻,后来休息方式索性选择徒步推车。12时30分,月儿所长的短信适时响起,问是否冲顶了?我象泄气的皮球,默默无言以对。将车放倒,脱掉鞋子,铺上布垫,在一岩壁下的阴凉里,光着背便躺下小憩,四肢瘫在地上极力伸展。我想起了年轻时那次成都---西昌的骑行生活,我和代伦同学一起翻骑瓦屋山、大凉山,那一幕幕豪情满怀的画面,此刻现在记忆里历历如绘。“刹那人生,嗟讶荏苒”,瞬间明白,我的青春黄金岁月已经消逝,旺盛精力不再复有,一时心里泛起隐隐的惆怅。
一会儿,几只蚂蚁却爬上了我略略臃肿的肚皮,我也懒得动了。纤细生命蠕动的酥痒,让我陡然觉得自己和自然变得如此亲近,和迷离红尘距离又如此之远.
骑上山顶千野草场已是14时20分。我简单地喝了一瓶绿茶,在旁边的小树林结好吊床,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里面,思维凝固,身体麻木。这会儿,月儿所长收到短信没有再骂了,“宝气,我真地羡慕你。祝贺你挺过了身体极限,记住你每前进一步,就离终点越近了。我为你加油,加柴油、汽油、机油、煤油、酱油、豆油和菜油。祝你一路平安!” 领导的鼓励如春风化雨,我的鼻子又忽然酸酸的,想掉泪。
立于方斗山之巅,蓊郁的黄水山原呈现眼前,浩荡、雍容、宁静,横卧天际。它象一位酣睡的楚楚少女,散发着阵阵清凉。面临这片精神家园,我濒临崩溃的身心感到了一丝抚慰。一句楹联突然闪过脑畔:
马足车尘人生喧嚣何处尽,
岩花涧月天籁须向此山听。
14时50分,至鱼池镇。吃饭、休息后出发,前行1KM于15时45分抵达峡口。峡口往上距离黄水还有20KM,基本上是爬坡,偶尔间杂有几处小下坡段。
骑着骑着,很快就置身于葱郁的森林之中,我贪婪地吸着浓浓的松香,喜悦象露珠一般,一滴一滴地在心尖上渗透出来。在车轮碾过了喧嚷的城市和裸露的村落后,将汗水一路撒下,我终于收获到了这种油然而生的喜悦。坡度时陡时缓,森林愈加静寂。宽大轮胎滚动的沙沙声,飞盘和轮组不断变速的咔嚓声,口鼻急促吐纳的呼吸声,让我对自己和车的感觉逐渐真实起来。尔时,夕阳发射的光辉照在身上愈来愈柔和,将我身体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公路上,仿佛一颗树一般。
就这样骑着,到了一处下坡,40KM的车速。半路中轰的冲出一条剽悍大狼狗,向我扑来。我习惯性地捏住刹把,带动车猛然一晃,在车快失去平衡的一霎那,我赶忙松开刹把,不顾一切地踩着踏板从狼狗身边掠过去。本来我不怕狗的,路上也被狗追咬过几次,但此时狼狗来势太过突然,异常凶猛,惊得我当真连汗不也敢出了。躲过一次车祸,我脑子里的所有旖旎感觉瞬间被消除殆尽。
18时05分,过了收费站,我穿上一件黄色冲锋衣,骑着车缓缓地驶入了黄水镇,缓缓地骑上了最后几十米的小坡,包着黄水镇十字路口的雕塑再缓缓地转了一圈。此刻,除了释然,我已经没有了兴奋和感慨。我抬头忽然看见了我们的一个车友—原野侠。他戴着鲜艳的骑行头盔,站在角落里,举着相机,为我拍下了几张PP,记录下了我这次骑行成功抵达黄水的最后瞬间。
和原野侠会面,非常惊喜。原野侠解释他昨天就中了暑,今天骑了一段路程后,最终选择了搭客车赶来。傍晚的黄水镇,遍地的游人。晚餐我们决定大吃大喝腐败一下,可接连找了好几个餐馆,都是爆满。无奈中只好走进了一小吃店。我点了一份小块腊肉、一份青椒肉丝、一份小白菜和一碗蘑菇鲜汤,等服务员一端上来,我们几下就吃得干干净净。酒足饭饱,原野侠接连赞叹我点的这个套餐搭配得好,并特别指出那碗蘑菇鲜汤的味道实在是妙不可言。
此时,这些被我们视为无尚珍馐的美味,本来就常现在我们平时的生活饮食里。然而这种感觉往往深埋在了我们内心,令人难以捕捉。
饭后小坐,碰到涪陵穿行者户外一骑友。彼此亲切交谈,合影留念后,我和原野侠顶着夜色,继续向宿营地大风堡骑去。在漆黑的半路上,居然搭上了一辆三轮摩托车,几分钟后就把我们送到了大风堡观景台。
在林子里面搭帐篷的时候,忽然发现树梢上,树缝间,草丛里,飞舞着闪闪发亮的萤火虫,粒粒晶莹。电触了一般,我竟痴痴愣在那里,呆望着这些黑夜的精灵。看着这些早已随环境变迁绝迹在记忆里的萤火虫,我好象又回到了童年,回到了儿时那清澈见底的溪畔,那幽香扑鼻的田野,回到了儿时和小伙伴提着瓶瓶在那里捉萤火虫的那些盛夏夜晚。大风堡犹如一个巨大的风箱,风大真是名不虚传。躺在帐篷里面,山风呼啸猛如千军万马,松涛的轰鸣声狰狞可怖。我仍然舍不得关上帐门,只管专注于那些在林间狂风里翩翩穿梭的萤火虫。大风堡仿佛降临了一个美丽童话,融进了这片闪烁的磷光里。
早晨起身,所有的疲惫突然潮水般地吞噬过来,我知道自己受了风寒病了。我忍受着身体的痛苦反映,支着身子立在千仞峭壁边。对面,大风堡十二姊妹峰绰约的丰姿清晰显露眼前。翡翠般的天空碧得发亮,风追逐着一群群白云在上面流浪,朝阳在万顷碧涛的黄水山原同时升起,光芒万丈地照在白云和十二姊妹峰身上,瑰丽夺目。
很多人来到大风堡原始森林,却极难领略它美丽的精髓。即使远望十二姊妹峰,有的也觉得并无奇特。当仔细靠近十二姊妹峰,它婀娜多姿的玲珑图象才会纤毫必现。其实还不过如此,最美享受是登临十二姊妹峰。除了一座峰太卓立之外,其余的十一峰都能攀爬上顶。于十二姊妹峰之顶巅,身在人踪灭的寂寂空谷,心神畅游在山脊、深壑、细流、繁花、葱木、鸟语之间,你才会发出 “幽幽孤芳心香绝”的 由衷惊叹。
8时30分,妻子打来电话,说有急事,叫我今天内必须赶到涪陵去。彼岸,十二姊妹遗留在尘世的天仙般的身姿被岩石化,心已不在。看来,连日骑行,我只能进到这里,做短暂凝视了。和十二姊妹峰深隔一道鸿沟,那份不言之爱,却是不可触摸。此情此境,我蓦然想起了那首流淌挚情穿越时空的歌:
风雨带走黑夜
青草滴露水
大家一起来称赞
生活多么美
我的生活和希望
总是相违背
我和你是河两岸
永隔一江水
我已经精疲力竭。留下原野侠,我独自回到黄水,将自行车车轮快拆、打包,登上了客车。黄水山原的景物象电影倒片一样,从车窗外飞快回转。躺在座位上,从流浪回向起点,我轻轻地闭上了那双眼睛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