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千结千梦 于 2020-1-4 19:58 编辑
狮子山下揽胜亭
壹
刘兴凡因为手头紧,还欠着别人的钱,去帮兄弟的忙跑得更勤快了。做芙蓉膏的事,不好意思跟刘兵讲,自己女人受欺负也不好向外人道也,老四这个哑巴亏不好吃! 其实,这样大的事,刘兵会不知道?!老四不说,那是没脸说。王二营长算什么东西,敢动刘家?也不问他手里的枪答不答应。刘兵二话不说,只找人暗地里瞄着王二营长,打算等他人少,又走得偏远的时候,打他的埋伏。 那天小弟来报,王二营长要去花溪村出勤,只带了四五个人。嗯,花溪好,在沙垭场东边还近山,重要的是山里还有小股土匪,不容易疑心到自己。只是这来回十几里地——?! 刘兵带着兄弟伙,挨到天擦黑儿了,才看到王二营长一队人马,噔儿晃着从山脚出来,像是早早吃过夜饭的样子。刘兵和六个兄弟立刻蒙上黑巾,由刘兵打响了偷袭的第一枪。他那把新晋的王八盖子,专盯着王二营长去的,只一枪就打中了他的腿。 “嗷——“的一声,他便鬼哭狼嚎起来,“给我打!打死他妈不要命的贼娃子!”他气急败坏的吼着,突然,又来一枪擦身而过,打在路边石头上都擦出火花来了。王二营长吓得缩到岩石后面,组织还击!他听响儿就知道是伙土包子,却有一把手枪专门招呼他。 不幸的是,真被王二营长说中了。平日里,兄弟们挎着土枪吆五喝六的威风,真正干起仗来,才知道自家带响儿的家伙太次,大抬杆的太沉,托着手软!全不是那么回事。王二营长这回滑头了,躲在一块大山石后头,说不出来就不出来。 天虽然黑了,却是个大月亮,双方激烈的程度看闪亮的火星子以及不断的枪声就知道。有些老百姓晚饭都没来得及做,家里更不敢见亮儿,更有甚者,躲到床下或者自家窖里去了。 哪边死伤如何,相互都不知道,只一个劲地往响枪和开火的地方射击。后来,刘兵这边发现弹药所剩无几,就边打边跑。跑归跑,又不敢往刘家寨方向跑,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麻痹王二营长,最后都累得提不动腿了。眼看几个都要变成死鸭子了,还在硬撑。
龙溪河边
贰
下午,刘兴凡看作坊里都停工了,连哄带吓的问过师傅,才知道刘兵为报仇,都豁出命去了。顿时心里一热,气血上涌,立刻又带了两个兄弟赶来,循着大方向和渐渐稀疏的枪声,先躲在暗处,看对了人才敢现身。背起已经脚耙手软的刘兵,一边虚张声势还击,一边撤退。刚来的两个帮手,本就是来断后的,对方来两三枪,这边回一枪,渐渐地再悄声没息的溜之大吉。 后来,还对外放消息,刘兵上县城谈生意去了。再大模大样的做出一幅从县城回来的样子,才把那段紧张的日子挨过去。王二营长中那一枪,以为被流窜的土匪打的,说是想抢枪支武器,幸没伤着骨头,也将养了一个来月。 刘兴凡看王二营长运气好,只挨了一枪没死成,也算是一雪前耻,心里很是感激六弟。而刘兵,一直以为抱养大伯家的四哥,败了那个家又回来分遗产,是个脓包少爷可怜虫,没想到如此神勇,竟生出敬佩之情来。只可惜,高兴得太早——
云龙沙垭场,上宫庙林立,道教佛教盛行。什么关庙、鸡神庙、禹王宫、文昌宫......那是各路神仙,齐聚云龙啊。到神仙也不管用是在五四运动以后,反帝反封建,提倡男女平等的时候。“女禁”一开,男女可以同校,乡政府就把各路神仙请出去,给娃娃们腾出地方来上学,再不断取缔迷信场所,就有了政府的市管会、土厘局、邮电所。 云龙小学就是从前禹王宫的道观,设计奇巧的戏楼俨然是现成的校门。一组倒放的“工“字形木建筑,从小楼中间的楼梯上四角厢房。单檐歇山顶式的戏台,雕梁画栋、四面通风,是中间那一横。拱门式的下通道,让上下学的孩子们畅通无阻,还可以自由关闭。 建国一周年之际,全国都在和土匪、恶霸、反革命清老账,只有学校的礼堂、操场宽生,大都选在这样的地方,干些充满教育意义和历史重大变革的事情。
渡桥、龙溪河边草场
叁
刘兵站在禹王宫大殿改成的礼堂台子上,看二哥刘武周曾是云龙的最高权力,也和自己一起站在乌泱泱的泥腿子面前,耷拉着脑袋,无颜以对。四哥刘兴凡没什么恶名,纯粹是被拉来垫背的,胸前挂的是土匪、狗腿子、大烟鬼牌子。而这时候,不争气的刘兴凡,偏偏烟瘾发了。佝偻的脊背,干涸的面庞,流下的鼻涕眼泪无法擦拭,垂挂在下巴颏上长麻吊线的,看得刘兵羞愧难当。 一次去灶上看完大师傅回来,刘兵几次发现孙疤子眼神闪烁,欲言又止。 “直说——哪来那么多的面面儿糊!” 刘兵的语气重了。 “我发现你四哥偷拿了烟膏子......”孙疤子看刘兵没发飙,才小心翼翼地说:“我开始只是怀疑,怕冤枉了人就特别留心了。发现他隔三岔五就夹带一块出去,也不晓得是自己用还是卖......” 第二天,大家都在堂屋里吃晚饭,兄弟伙吃得差不多都散了。刘兴凡喝酒吃得慢,刚端上一碗饭,刘兵已经等不得那碗饭下去,沉声说:“哥,把东西拿出来吧“。刘兴凡愕然,“什么?”再看老六神情,知道纸没包住火,慢慢搁下碗筷,把个脑袋瓜子沉了下去,直到下巴都抵着前胸了,才把腋下暗兜里的东西极不情愿地掏了出来。为了好带,一块劈成了两半,而且照样用油纸包裹得严实。 “你是缺钱了?那也跟兄弟说一声呀,这是何必呢?” “我只是尝尝——” 没等刘兴凡把话说完,刘兵激动得呼——的一下站了起来,“你!你抽了?!” “啊,啊——只是尝尝,以后不抽就是了——“刘兴凡惭愧得无地自容,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。 “说得容易!”刘兵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饭桌上,碗碟都跟着跳了跳 “你一天弄这个,还不知道它的厉害!这可是吸人血要人命的呀——”“一旦被它拿住了命门,那还不成了砧板上的肉啊......” “我是千叮咛万嘱咐,严防死守兄弟们,别人我不管,可四哥你怎么就——”
——待续 ¶ 往期回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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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桥、两汇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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